清醒的孤独 (第2/2页)

他，究竟该何去何从？
　　
　　2007．10．2．
　　
　　三十年前，我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至后来，我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如今，我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这句话点出了认识的三个阶段：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
　　
　　在《诛仙》的前两本书里，作者以近乎完美的方式让张小凡否定了自我，否定了正道。小凡这样一个把正道当作毕生追求的人被彻底打破了内心的信仰，心甘情愿的入了魔教，从此沉沦，在黑暗里苦苦挣扎。
　　
　　小凡本来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又因为长期接受青云门的“毒害”，世俗间的，狭隘的“正邪”观念已经根深蒂固，渗透到了张小凡的每一根毛孔，每一个细胞里，要想形成自己独有的思想，首先必须得打破原来的观念，正所谓不破不立，小凡第一步需要做的就是怀疑一切，打倒一切。这体现了一个“破”字！
　　
　　显然，如果没有外力介入，张小凡会一辈子平平安安生活在大竹峰上，到了适当的年龄娶个老婆，生一大堆孩子，像田不易那样，没准还能混上个首座当当，小日子也一样幸福美满。然而，张小凡毕竟不是个普通人，他是被上天选中的，注定要承受普通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与考验，首先就需要有人来帮张小凡打破固有的正邪观。
　　
　　鬼王，六尾魔狐，普智，道玄这四个人轮番上阵，彻底打破了张小凡对“正道”的信仰！也彻底误导了绝大多数读者本就模糊不清的正邪观。
　　
　　我的论文开宗明意第一篇就是《正邪论》，正是为了扭转广大仙迷被误导了的正邪观，看《诛仙》那么久，我所看到的是相当数量的仙迷都坚持认为世间本无正邪，只有成王败寇，或者弱肉强食……除了利益还是利益，人性中的善良，宽容，理解，原谅都去了哪里？如果看此书看到失去了起码的道德准绳，看到是非不分，善恶不明，那么不看也罢！
　　
　　当然，如此结果的罪魁祸首便是萧，《诛仙》没有写完，张小凡的最初的“正邪”观被彻底打破后，此书便失去了既定的方向，后三部思路有点混乱，造成了理解上的偏差。
　　
　　闲话少说，书归正传：在“破”字阶段，鬼王身先士卒，第一个出场了！
　　
　　鬼王告诉了张小凡几个石破天惊的秘密，其一：张小凡手里拿着的烧火棍乃是魔教圣物八百年前黑心老人用过的噬血珠与焚炼天下阴灵厉魄的鬼物摄魂通过“血炼”之术融合在一起的。这在张小凡的心中掀起了怒涛般的波澜。要知道，张小凡一行四人千里迢迢赶到万蝠古窟正是为了查明大凶之物噬血珠。
　　
　　接着，鬼王又告诉了张小凡另外一个更为震撼的消息：若论方今天下，世间法宝，真正杀人最多，煞气最重的，恰恰便是张小凡等人奉为神明一般的“诛仙”古剑了！
　　
　　突然知道了如此惊世骇俗的秘密后，张小凡的反应一次比一次更为激烈：
　　
　　先是便是：“当……”一声脆响，黑色的烧火棍从张小凡的手中滑落下来，摔到地上。张小凡手足皆软，只觉得胸闷无比，踉跄退了几步，死死盯着这些年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烧火棍，竟是说不出话来。
　　
　　接着：张小凡脑袋中嗡的一声大响，人竟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就像是被人在面上生生打了一拳。同时，他仿佛觉得，在内心深处，隐隐有什么东西，自小就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地方，在隐隐一声清脆的回响之后，第一次出现了小小的裂痕。
　　
　　千万不要小看这道“小小的裂痕”，鬼王的话便如一粒种子，若是遇到合适的土壤，就会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张小凡的心便是最合适的土壤，用一个蹩脚的比喻，这道“小小的裂痕”就是种子发芽时，因为要撑开硬壳而出现的缝隙！
　　
　　之前的张小凡，恰如井中的蛤蟆，只知道凡是正道中人就是好人，凡是正道所做的事就是对的，反之亦然。这种观念是非常狭隘的，岂不知人性是复杂多变的么，哪有纯粹的好人和坏人，恰如白色和黑色之间，还有着深深浅浅的灰色一样。
　　
　　是鬼王，向张小凡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小凡这只蛤蟆，总有一天会跃出井口，飞上蓝天……那时的蛤蟆，估计也叫蛤蟆，但肯定不是原来意义上的蛤蟆了。
　　
　　鬼王如此说法，也只有在张小凡这里才能起作用，青云门其他弟子的心都是荒芜的沙漠，再好的种子，离了适宜其生长的土壤、阳光、雨露，都是白搭。见原文：
　　
　　任小凡想破了头，总觉得师门过往的教导是神圣无比的，天生就当如此，绝对不会错的；但再一想那个万人往所说的话，仿佛也有几分道理，取舍不下，真个是困惑不已。
　　
　　若是换了其他人，比如说他的六师兄杜必书，便贼笑一声，抛开不管，反正我生在青云门下，自然是听青云的话；而若是他那大师兄宋大仁，性子严谨，根本就不信这所谓的邪魔外道，那是连想一想的念头也不会有的。
　　
　　偏偏只有张小凡，骨子里比谁都倔强，碰到这个几乎是对自己以往信念全盘挑战的问题，便欲好好思考，想个明白。
　　
　　批注：这里萧就已经非常明确的点出了张小凡能成为《诛仙》男一号最根本的原因。青云门优秀弟子，青年翘楚绝不在少，但是能如此这般思考一个完全打破人生信仰的问题的，便只有一个张小凡，其他人再怎么优秀，也都不过是些任由传统摆布的木偶。
　　
　　因为思考，张小凡拥有了自己的思想，张小凡是《诛仙》当之无愧的男一号。
　　
　　其实，这里已经不仅仅是在说“张小凡为什么能成为主角”这个问题了，而是非常含蓄，非常隐讳的暗示出了此子最终的命运归属，换言之，也就是本书的结局——事情的真相就隐藏在他与鬼王的对话中。
　　
　　鬼王一共问了张小凡两个问题，而这两个问题，就是本书第一大主线——“正邪”的核心所在，也是张小凡苦难的根源。
　　
　　此次对话，贯穿了张小凡的前半生，同时也点明了《诛仙》的小结局。
　　
　　较量1：鬼王通过“公猪母猪，黑猪白猪，都是猪”和“狮子山羊，猛虎兔子，都是生灵，彼此杀戮是没有正邪的”，从而证明了“正道邪道因为都是人，所以彼此争斗也是没有正邪的”这样一个观点。小凡除了答“是”再无别的话说，小凡完全败北。
　　
　　其实鬼王的质问并不难反驳，小凡限于年龄，阅历不足，自然没法与鬼王争辩。这里笔者代小凡回答这个问题：把人和畜生做比，根本就是在偷换概念。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比畜生多了思想，多了感情。卢梭说过，人是一根会思考的芦苇。用畜生之间为了生存竞争而彼此杀戮来比喻人类为了满足自己无穷的欲望而相互争斗，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这次，小凡完全败北，被鬼王问的哑口无言。然而，十年后，张小凡又一次遇到了这个问题，而他，经过十年人生的历练，也终于成功的做出了回答，只不过对手由鬼王变成了兽神而已。
　　
　　小凡初见兽神，兽神逼问：“……岂不知众兽亦有感觉，你杀了这只野猪，当知道野猪痛苦畏惧，如我杀你，你亦如猪。众生本是平等，何来人兽之分？”——又是人与猪（兽）的关系，与鬼王的问题本质上完全一样。
　　
　　小凡这次毫不犹豫，断然道：“我平生有大憾事，日夜镂刻于心，生不如死，却又不能不生。生则尚有希望，死则为背情怯弱之人。此等情仇，猪如何能有？”兽神无语。
　　
　　好一句“此等情仇，猪如何能有！”张小凡经过十年的生活实践，以及对人生的思考，终于不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了，若是旧话重提，小凡既出此语，试问鬼王如何作答？
　　
　　这一次，张小凡大获全胜。
　　
　　较量2：鬼王通过“正邪之分，对你张小凡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这个问题，成功的诱使张小凡做出肯定回答后，才抛出了杀手锏：“既如此，你为何还用着手中这根魔教邪物？”
　　
　　这看似平平无奇的问题，却因为小凡的答案而变的光彩夺目。小凡的回答却仿佛一道闪电，刺穿了浓重的黑幕——但见张小凡身子一抖，但神色凛然，道：“这烧火棍或许是邪魔之物，但我用来斩妖除魔，便是正道，我便问心无愧，便如你所说的我门中古剑“诛仙”一般！”
　　
　　满以为胜券在握的鬼王，突然听到这个回答，也不禁愣了一下，缓缓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小凡，像是重新认识了此人，嘴角居然还露出了一丝微笑，道：“你居然可以自己想到这一层，难得，难得！只是这份心思，便胜过了你们青云门，不，是世间大多数人了！”
　　
　　小凡的回答固然大大出乎了鬼王的意料，引得他连连赞叹，然则，第二个问题并未因此而结束，恰恰相反，这，只是一个开端。
　　
　　特别提示：在解析这个问题之前，必须先考虑另外一个问题，张小凡与林惊羽，谁的天赋更高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