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松·万剑一 (第2/2页)

老刘道：此中因缘，殊不可解。
　　
　　我却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这十四个字居然奇迹般的组成了一副完美的对联，这样的巧合是金庸所没有想到的。同样的，《诛仙》里许多细节表面看来都不怎么合理，倘若深度追究，你会奇迹般的发现，所有的“不合理”其实都是合理的，我想，这样的“巧合”也是萧鼎所没有想到的，这里只提一个苍松，后文会将《诛仙》的玄机一一与诸君分解。
　　
　　为了惊羽的大好前途，苍松入魔了，龙首峰二百多号弟子也因此蒙受了屈辱，他们无非都是伴太子读书，是为了天之骄子能够出人头地而付出的牺牲品，炮灰而已。
　　
　　这点与张小凡上山的那一段颇为类似。为了张小凡能进入青云门，普智入魔了，草庙村二百多名乡亲献出了生命；为了林惊羽能更上一层楼，苍松也入魔了，龙首峰二百多号弟子丧失了尊严。然而，这只是表面现象，内里则天差地别：
　　
　　普智的做法是雪中送炭，苍松的举动恰如锦上添花。
　　
　　倘若普智不杀人，张小凡只能沦落为一个“贱民”，一辈子在社会最底层苦苦挣扎，永无出头之日；假如苍松不叛变，惊羽也一样是这个世间数一数二的人物，绝不输给青云门最优秀的弟子陆雪琪。一者、惊羽资质并不逊色于雪琪；二者、斩龙剑也不比天琊差劲；三者、师父苍松的道法比起水月来多少还要高明一点。
　　
　　这，就是差距，譬如英国的威廉和哈里王子，一出生就注定不凡，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全国人民的心，什么政府要员（如苍松），豪门贵胄（如齐昊），都只能众星捧月般的围着他们，必要时候还得勇于奉献，牺牲自己。
　　
　　不仅如此，便是苍松为之叛变的万剑一本人，其存在的目的，仍然是为了林惊羽！
　　
　　万剑一死了，惊羽固然悲痛莫名，殊不知，老万自己的态度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当张小凡冷冷道“让开”的时候，冷漠倨傲，不可一世。万剑一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忽地笑了出来，神情间有那么一分酸楚，但随即被一股豪情占据，长笑道：“好，好，好，果然是年轻男儿，世间人物本就该不放眼中！只是你要过去，就用自己真本事吧！”
　　
　　这两个人无论谁生谁死，彼此间都绝不会怨恨对方的，因为，这是男人间的较量。英雄不离江湖死，将军难免阵上亡，折在张小凡手上，万剑一死而无憾。恨只恨可恶的鬼先生，让英雄在最后一刻蒙受了屈辱，让下凡的心里，留下了终身的遗憾！
　　
　　整整一百多年了，当年纵横天下、睥睨众生的万剑一，居然日复一日只能在扫地中度日；豪光万丈的斩龙剑也失去了往日的荣耀。握剑的手改拿了扫帚，挺直的背也变得佝偻，这是对一个英雄最终极的侮辱！
　　
　　当万剑一的青云巨树被张小凡的噬魂棍硬生生摧毁三分之一后，他一百多年来被压抑的感情终于彻底爆发了，原文道：
　　
　　万剑一脸上神色激昂，看去连深深的皱纹此刻都已经消失不见，仿佛多年之前的时光都在这个时候回到了他的身上！那曾经激动不已、笑傲天下的光阴啊！他仰天长啸，如龙吟啸日，那劲风扑面的感觉，就像是全身的热血都在燃烧！他大笑着冲下，全身的道行都在那树干上迸发出来，一生的全部修为就如火焰一般，轰然而出。
　　
　　万剑一曾亲口对道玄说：“连心都死了的人，自然老的比较快”，这个“连心都死了的老人”，为何却总是强撑着不死，虽然说“世人皆爱生恶死”，但这绝不是万剑一苟活于人世的理由——他是英雄，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万剑一不死，只因为作者不让他死，他的任务尚未完成，如何能够轻易的离去？
　　
　　一百多年了，万剑一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原只为了两个目的（在文中的作用）：
　　
　　1、收林惊羽为徒；
　　
　　2、被张小凡杀死。
　　
　　这同样不是开玩笑，请注意万剑一的身份，他首先是惊羽的“师父”；其次是雪琪的生父。纵观老万一生，无非就是两件大事，众所周知的是收了惊羽这个天才徒弟，教会了他一身本事；不为人知的是蛮荒一行中，与幽姬的一段旖旎往事，顺便生了雪琪这个天才女儿。这便是百年前被湮没的往事之真相所在。
　　
　　从小说技巧上讲，如果尘封的往事和主人公（张小凡）一点关系也没有，则根本就不用提，因为一切配角都是为了主角的成长而存在的。（注1）
　　
　　前一件事，十年后林惊羽出山：万剑一忽然对道玄说：“多谢了……多谢你肯同意这个年轻人陪我十年。”道玄非常吃惊，沉默了片刻，道：“当年我甘冒大险，瞒着诸位师长将你救下，你却连个谢字也没有。为何今日一个少年，你反而谢我？”老万虽未作答，但作者笔锋一转，替老万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个从未曾显山露水的年轻人，此刻却突然如此耀眼夺目，斩龙剑轰然锐响，碧绿豪光冲天而起……那是夜色里最灿烂的一道光芒……
　　
　　后一件事，与张小凡一战后，万剑一死了。因为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他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再无继续苟活下去的必要。一百多年的等待，一百多年的折磨，一百多年的侮辱，他终于解脱了，万剑一心愿已了，含笑而终！
　　
　　这一情节颇为契合佛家宣称的“事了拂衣去”的禅意，老万那么多年都强忍着不死，只是事未了，如今任务完成，又有什么理由继续痛苦下去？
　　
　　英雄无敌，万剑合一，这样的一个杰出的人物，即使活着没什么作用，死了也要发挥余热，当以“鬼雄”视之，这也正是老万一生最重要的一个作用，他的死亡便是一颗定时炸弹，迟早要爆炸的。书至《诛6》，作者思维已乱，居然忘记了这一层，未能交代雪琪的身世，甚为可惜！
　　
　　如此再看万剑一分别带给了张小凡和林惊羽什么。
　　
　　万剑一给了林惊羽九天神器斩龙剑，教会了他天下无双的“斩鬼神”诀以及玄妙无比的修炼心得；但是，带给张小凡的却是痛苦与灾难，张小凡杀了老万，却不想此人竟然就是雪琪的生父，这也是他们爱情路上的第四重考验。
　　
　　万剑一的这两个作用合二为一，又一次证明了本书的中心主题：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一个幸运儿究竟能幸运到何种程度，看看林惊羽就知道了，张小凡的每一点进步，都必须付出鲜血乃至生命的代价，而林惊羽，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得到寻常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一切。
　　
　　天道不公！
　　
　　注1：雪琪的身世之谜，本文只是略略的提一提，在《雪碧•爱情篇》里再详细论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