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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大理寺案8

40 大理寺案8 (第1/2页)

张瑜对朝廷了解并不多,问姜青姝:&34;如若闹得最大,会是什么局面?&34;
  
  她沉吟道:“惊动御前,由天子下令三司会审,朝野关注,百姓皆知。”
  
  “那需要什么条件?”
  
  &34;牵涉朝中重臣及其亲属,要么是谋反、贪污等重大罪行,要么是民怨沸腾、群情激愤。&34;
  
  &34;这样啊。&34;
  
  张瑜转着空酒壶的手一顿,抬眼望向姜青姝,眼睛里满是笑意,“你懂的真多。”然后他很干脆地说:“那就这么办吧。”
  
  姜青姝:&34;?什么?&34;
  
  张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一脸“你怎么还没反应过来”的表情,理所当然道:“三司会审啊。”
  
  &34;??2
  
  姜青姝瞬间瞪圆了眼睛,张瑜瞧着这小娘子呆呆愣愣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玩,&34;怎么?你不相信我?&34;
  
  姜青姝:&34;……&34;
  
  看他揍王楷的行事作风,她还真不太信。
  
  总觉得他把那几个主审官绑来揍一顿吏真实呢。正说着,霍凌处理好伤口,赶来了云水楼。太阳彻底要落下去了。
  
  东市市令击钲三百,以示闭市,东市中许多商铺开始陆陆续续关门,众人纷纷散去。
  
  随后,金吾卫便会开始巡逻,此乃本朝闭市宵禁的规矩,自开国女帝时期便定下。
  
  开国时期,政局不稳,无论是交易还是出行,皆严格管控,若有百姓夜间无文书而出行,被金吾卫抓到以后,杖二十都是轻的。
  
  如此制度令京城治安极好,且也是皇帝维持稳定和封建统治的一种手段,更能令百姓出入、交易有序。
  
  只是随着时间发展,到第三四代女帝时,宵禁便一日比一日宽松。
  
  到姜青姝在位时,东西二市依然按时开市闭市,所谓“日午击鼓则开,日入击钲则闭”,但各坊宵禁的时辰往后推移,除了各坊酒肆必须在亥时之前关闭以外,百姓夜间出行并不会被处罚。
  
  这也是为什么,平康坊案件是在夜间发生的。
  
  如今的京城治安和前几任女帝时,简直是不能比,作奸犯科的人也多了很多,无论是基层的京兆府
  
  ,还是刑部和大理寺,都非常忙碌。
  
  姜青姝听到击钲声,便戴上帷帽,同张瑜一同起身,朝云水楼外走去。霍凌的马车便在楼外,她踩着杌扎上了车,进去时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张瑜望着马车上的少女,&34;不知七娘,下次什么时候可以再见?&34;
  
  她想了想:&34;等这案子结束时。&34;
  
  &34;不能出来玩儿吗?&34;
  
  “不行。”她拒绝:“我家中规矩甚严。”
  
  本朝民风开放,很少有人乘坐车驾,况且这车精美低调,看起来便是出自鼎盛大族。
  
  她的家世定然极好。这么伶俐又见多识广的小娘子,也定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受过很好的教养。
  
  虽然她说过家中有夫君,但单独出行、会见外男、又口口声声说家人管得严,哪里看都只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
  
  张瑜看破不说破,这少年懒洋洋地甩着身后的马尾:“那就说好了,等案子结束,我在这里等你。&34;
  
  “你为什么要见我?”她觉得好笑。
  
  云水楼满楼灯笼依次熄灭,最后一缕暖光掺杂着初升的夜色,给少年乌黑的瞳底浸上一层光。
  
  他饮过酒,白皙的耳根和脸颊都掺着淡淡霞色,在这暗处看不太分明。
  
  “到时候再告诉你。”他说。
  
  又卖关子。
  
  姜青姝笑了声,走进马车,放下了外头的帘子。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应下。
  
  坐在车外的霍凌一扬马鞭,驱车离开。
  
  …
  
  陛下归宫甚晚,薛兆已提前换榜上值,觉察到了不对。
  
  他意识到小皇帝可能偷溜出宫了,但盘问内侍省众人,皆说女帝是在君后宫中,他便直闯凤宁宫,声称有要事求见女帝。
  
  凤宁宫宫令许屏拦在凤宁宫外。
  
  她说:“陛下和君后歇得早,有什么事,还请薛将军明日再奏报。”许屏身为君后身边的得力助手,对外气场也甚为刚硬,此刻敢只身拦这些带刀千牛卫。
  
  区区宫令,薛兆却根本不放眼里。男人一手按着剑柄,目光倨傲,瞥了一眼神色肃穆的许屏,冷声说:“滚开,我要见陛下!”
  
  许屏说:“陛下口谕,任何
  
  人不得擅闯。”
  
  她越阻拦,薛兆越笃定这其中肯定有鬼,他嗤笑一声,往前沉沉迈了一步,许屏张开双臂拦着,目光坚定无畏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本将军为左千牛卫大将军,你区区一个宫令,怎么有胆子拦我?”薛兆微微俯身,盯着眼前的许屏,一字一句道。
  
  许屏冷笑:&34;将军如此硬闯,就不怕陛下和君后怪罪吗?&34;巧了。薛兆还真不怕。
  
  薛兆只怕张相一人,他现在一定要弄清楚女帝出宫了没有。
  
  他蓦地,偏头示意身后的侍卫,有两个侍卫快步上前,直接动手按住许屏,许屏被反扭着双臂挣扎着大喊道:&34;薛将军!你不可——&34;
  
  薛兆完全无视她,旁若无人地跨入凤宁宫。院中宫人皆不敢拦。
  
  就在薛兆要直入正殿时,门却被人从里面推开了。是赵玉珩。
  
  他身着单薄中衣,外披厚重雪氅,冷冷淡淡地立在那儿,看向混乱的庭院。正在挣扎的许屏看到君后出来,这才安静下来。
  
  &34;薛将军。&34;赵玉珩的目光从许屏身上扫过,又落在薛兆身上。
  
  对方身份在此,出于规矩,薛兆犹豫片刻,还是抬手对赵玉珩行了一礼,随后沉声道:“末将有要事求见陛下,还请君后行个方便。&34;
  
  &34;陛下在安歇。&34;
  
  “末将就进去看一眼。”
  
  “薛将军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赵玉珩唇角露出一抹极淡的讽笑,“陛下圣体尊贵,且为女子,岂你这等为人臣下者可轻易冒犯的?&34;
  
  薛兆绷着脸,目光黑沉,强硬道:“君后殿下如此阻拦,可是心虚?是不是陛下真的不在宫中?君后到底是不想让末将看,还是不敢?&34;
  
  他话音一落,赵玉珩便瞬间冷了声色。
  
  “放肆!”
  
  君后嗓音如冰,砰然坠地刹那,周围的宫人惊得纷纷匍匐在地。
  
  薛兆面无表情,毫不畏惧地直视君后,触及赵玉珩漆黑冰冷的双眼,竟也有那么一刹那,心生恐惧退意。
  
  但一想到张相,他再次又恢复了强硬的态度,沉声说:“末将身为左千牛卫大将军,须贴身护卫陛下安危,君后
  
  若再阻拦,休怪末将无礼。&34;
  
  赵玉珩冷淡地拢着袖子,庭院中寒风朔朔,树影摇晃,也吹起男人披散的乌发,将那张原本毫无温度的脸吹得吏寒冽几分。
  
  他说:“你可以闯一下试试。”让一下,算他输。
  
  他明明极其体弱,立在这儿,却令所有人不敢靠近。
  
  薛兆开始犹豫不定,他对那些宫人下手毫无不犹豫,但赵玉珩毕竟是一国君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他心机太深,虽然弱得不堪一击,却根本让人不敢小觑。
  
  薛兆甚至可以想象到,如果他今天动了他,等着他的,轻则军棍鞭笞,重则贬职问罪。
  
  但如果真放任小皇帝出宫了…
  
  张相不知道还好。一旦他知道了,或是女帝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等着他的会是什么……
  
  薛兆内心万分挣扎,最后他咬咬牙,猛地冲上前去,就在此时,他看到一道纤细单薄的人影扑了过来。
  
  是姜青姝。
  
  她衣衫单薄,赤脚踩着地,头发散着,直直扑到了赵玉珩的背上,赵玉珩一怔回头,看见她这副样子,连忙把她裹进宽大的氅衣里,按着腰扣紧在怀里,不让风吹到她。
  
  她在他颈窝里蹭了蹭,没动了。
  
  薛兆隐约看到女帝淡绯色的侧颜,身影一僵,猛地后退,跪地道:“是臣冒犯,还请陛下恕罪。&34;
  
  她没有说话。
  
  赵玉珩抱着怀里的女帝,心里直叹气,看向跪在地上的薛兆,冷冷道:“薛将军满意了?”
  
  &34;还不退下!&34;
  
  薛兆垂着头,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赵玉珩把怀里的人面对面举着腋窝抱了起来,像抱着个孩子,直到把她抱回床上,才无奈地说:&34;不是让陛下别出来。&34;
  
  她埋头在他颈窝里,小声说:“朕没醉。”
  
  &34;没醉还这么黏人?”他低头贴着她的耳朵,“陛下,你知不知道桂花醋后劲最大?&34;约莫是一盏茶的功夫前。
  
  许屏还在外头拦着薛兆时,霍凌便走凤宁宫后面的暗道,把女帝送了回来,赵玉珩一接到自家夫人,便发现她喝了酒,虽然口齿伶俐且意识清醒,但目光湿漉漉的,含着醉意。
  
  和霍凌一起还好,一看见赵玉珩就扑了过来。
  
  赵玉珩有些不悦,姑且按捺着怒意给她宽衣,谁知道她变得如此黏人,双臂搂着他的胳膊不放。外面乱哄哄的,薛兆在闹,她烦躁地蹬腿:“朕要出去骂他!”赵玉珩按着她:&34;……陛下这个样子,就别露面了。&34;
  
  天子醉酒,被人瞧见多不好。
  
  她听到他这么说,便乖乖地任由他使唤宫人宽衣,湿漉漉的双眸瞅着他,像无辜的小狗眼睛。给她换好寝衣,赵玉珩亲自出去拦薛兆了。
  
  她在内室坐着,垂着脑袋打哈欠,又偏头看了一眼被风吹得乱摇的树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么大的风,君后怎么能出去?
  
  她便赤着脚追了出去。
  
  赵玉珩把她抱回来之后,将她整个人拢在自己的大氅里,暖她一双冰凉的玉足,她搂着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的颈窝。
  
  这么近的距离,连他都有些心热,偏头一看,却发现她在一瞬不瞬地瞅着自己。也不知在看什么。
  
  两个人对视着。
  
  她忽然歪了一下脑袋,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睫扑簌两下,舒服地闭上了。
  
  就像小猫在信任的人面前,会舒服地敞开肚皮,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赵玉珩真是拿她无可奈何,见她半睡半醒,便无声地做了个手势,让侍从把殿中的灯都熄了,只留下一盏灯,随后又低声说:“去熬点醒酒汤来,再把陛下的朝服送过来,明日上朝前备着。”
  
  “是。”
  
  宫人纷纷退下了。
  
  赵玉珩安置好怀里的人,拿起床头的一盏烛台,慢慢走出内室。借着昏暗的光,他看到垂头站在角落里的霍凌。
  
  他淡声道:&34;今日陛下归宫稍晚,你不在,薛兆势必怀疑你。&34;
  
  霍凌垂着头,唇抿得很紧,“属下知罪。”
  
  “知罪?”赵玉珩缓缓走到他面前,烛台照亮少年的脸,他凝视着他:“知什么罪?”&34;属下没能及时劝谏陛下不要去饮酒……&34;
  
  &34;不对。&34;
  
  霍凌有些疑惑地抬眼。
  
  赵玉珩的双瞳里倒映着两道跳跃的烛光,嗓音压低,像是怕吵醒里面睡觉的人,&34;
  
  这不是你的错,为人臣下,切忌以自己的看法随意劝谏主君,你非谋臣,既是护卫,便尽好护卫的职责。今日陛下的确因为饮酒险些误事,但焉知饮酒不是为了更重要的事?&34;
  
  霍凌不明白君后为什么这么相信陛下,甚至不问他陛下是和谁饮酒,便笃定陛下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他想了想,问:“那……属下应该怎么做?”
  
  赵玉珩沉吟片刻:“明日起,你便告假请罪,说身体不适才未曾上值,趁此机会,在家中多歇息几日,尽快把伤养好。&34;
  
  君后和陛下说的是一样的。
  
  陛下也让霍凌告假。
  
  霍凌是真的不想休假,但他素来是听话的,便失落地应了一声——在陛下跟前,他不敢表现失落和沮丧,但在赵玉珩跟前便会不自觉流露真实情绪。
  
  赵玉珩看着他垂着头一脸沮丧,完全没了在陛下跟前竭力装出稳重成熟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安慰道:&34;不必沮丧,来日方长,前几日陛下还同我夸过你,说你做的很好。&34;
  
  霍凌抬头,眼睛有些亮了起来,&34;真、真的吗?&34;赵玉珩淡淡一“嗯”,“我怎么会骗你?”
  
  霍凌呆呆地望着君后,眼睛瞪大了,很是受宠若惊。原来……陛下还夸他……
  
  他今日却一直在觉得自己没用,总是自责输给那侠客……甚至觉得自己不配保护陛下…屡屡受挫的沮丧忽然荡然无存。
  
  霍凌的手不自在地蜷了蜷,乌眸重新聚光,轻声道:“属下知道了,属下会好好养伤的,不会让君后失望……还有陛下。&34;
  
  姜青姝睡了很舒服的一觉。
  
  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梦到了穿越前的日子。
  
  那时的她,每日朝九晚五,下班之后便只需打打游戏、健健身,再牵着狗出门散步。每到周末,她还会睡到十点再慢悠悠起床,画个精致的妆,去和朋友们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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