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前夜 二合一 (第2/2页)

曼施坦因没有怜悯之心，虽然路明妃的眼神看起来像是一只楚楚可怜小绵羊，但他已经看过那些资料，路明妃的表现实在是太异常了，异常的人就应该得到特别的待遇。
　　
　　“十八年，我们观察了她十八年，她在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得到了最高等级的关注，没有人知道从乔薇尼肚子出来的是一个人类，还是一只爬行的龙类胚胎。这十八年里她表现得实在太普通了，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在密布的监控网之下学会这些战斗技巧，又或者她天生就是一个冷血动物，她察觉到人类对她的敌意，于是把自己隐藏起来，直到自己成长后才露出療牙。”曼施坦因丝毫不让。
　　
　　“向校长汇报，隔离路明妃。她不能作为学生，也不能离开这所学校。别忘了十年前的惨剧，任何一个不稳定因素，都不应当出现在学院里。”
　　
　　………
　　
　　“好吧我认输了，”曼施坦因教授把双手举了起来，“你看，我认输了，我不明白……你是跟我打哑谜么？我已经认输了，现在告诉我答案吧！”
　　
　　古德里安教授把眼镜从鼻梁上往下抠抠，呆呆地看着曼施坦因教授，“我真的是说，我觉得她是个好孩子啊….她还是挺……善良的……路明妃的S级是校长亲自指定的……我们总不能剥夺她的机会….”
　　
　　古德里安教授顿了顿，“我们都还记得自己的童年，对吧？那时候我们两个隔着铁栏杆，努力地伸出手去要握在一起……那时候你是不是想过有什么东西忽然改变你的人生？”
　　
　　曼施坦因教授这一次是真的愣住了，他低下头，默默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机，上面正是没有播给校长的号码，呵斥声穿越几十年的时间传到了他的耳边。
　　
　　是的，他没有忘记，无论是他还是古德里安，都永远不会忘记那随血液流淌的哀伤。
　　
　　………
　　
　　图书馆地下四十米深处，一个魁梧的人影抄着双手缩灌转椅里，他低着头，只有屏幕的微光照亮，他的脸被隐藏在阴影里。
　　
　　“其他人都离开了，在安全系统休眠的间隔里，摄像机不工作，你进入是没有记录的。”诺玛的声音浮起在空气里，“一会儿你离开的时候我会再次让安全系统休眠，你来这里有事么？”
　　
　　“见见老朋友不可以么？”缩在转椅里的人笑了，刚刚刮过的下巴是铁青色的，“进入EVA人格激活程序。”
　　
　　“那么在意表象的东西？我还是我，无论是诺玛的人格还是EVA的人格，在最深处，我还是我。”诺玛轻声说。
　　
　　巨大的屏幕忽然暗了下去，黑暗里只剩下繁多的红色和绿色的小灯在跳闪，庞大的人格数据涌入这台超级主机，仿佛海水逆涌入江河。
　　
　　硬盘灯、数据流量指示灯、主机频率指示灯都在以十倍的速度闪烁，而且越来越快，最后一种近乎疯狂的频率已经控制了整个地下室的节奏，被微光照亮的铁青色下巴动动，露出了一缕极淡的微笑。
　　
　　忽然间，所有的灯熄灭了，地下室陷入绝对的黑暗。
　　
　　一束光从头顶正上方打下来，站在转椅的前方，一个女孩的影子站在光束中央。
　　
　　“EVA。”转椅里的人慢慢地伸出手去，进入了那束光。
　　
　　“你所能触摸到的，只是空气罢了，为什么还要伸出手来？”EVA轻声说。
　　
　　“我只是喜欢握着你的手而已，那是我的一个习惯。”男人低声说，那些荧光的碎片落在他手心，转瞬消失不见。EVA把半透明的手覆盖在他的手掌上，却不能带来丝毫触感，那些只是光与影的幻觉。
　　
　　“那时候你有时候一天要握我的手十几个小时，松手的时候，手上都是汗水。”
　　
　　“我不握着你的手，怎么知道你在呢？”
　　
　　“你永远都是那么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力量对你而言到底有什么用呢？”
　　
　　“只是孤独罢了。”
　　
　　沉默了很久，EVA问，“你来是要倾诉什么吗？”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有些事我是做不到的。”
　　
　　“这件事你做得到，我希望你多关注一些今年新招的‘S’级学生路明妃，如果有什么问题，及时告诉我。就当作帮朋友的一个忙吧，对你这并不难。”
　　
　　“应该说对于诺玛不难。”EvA轻轻地叹了ロ气。
　　
　　“你是诺玛么？”男人看着自己手中半透明的、娇小的手掌，“我感觉不到你手的触感，常常会想其实你已经不在这里。”
　　
　　“我确实已经不在这里了，你看到的，只不过是你自己的记忆。”
　　
　　男人沉默了很久，“我还想知道执行部那帮家伙最近的计划，可以么？”
　　
　　“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EVA叹了口气，“看着那个新生是一回事儿，泄露执行部的计划是另外一回事儿。”
　　
　　“你会告诉我的，EVA，你从来都答应我的要求的，是不是？”男人轻声说。
　　
　　EVA沉默了一会儿，“执行部向世界各地派出了四个小组，分别是XZ、XJ、格陵兰和墨西哥，前往墨西哥的小组已经抵达阿兹台克人的鹭之地遗迹，前往XJ的已经到达罗布泊，格陵兰和XZ的小组仍旧在搜寻‘龙墓’的位置。目前看来最接近龙墓的是XJ的小组，龙王诺顿的沉睡之地就在那里，距离它的苏醒只剩下三个月。”
　　
　　“那么派去XJ的都是执行部的精锐了？都有谁去了？”
　　
　　“是以龙德施泰特家族为首的精锐小组。”
　　
　　“他们能解决问题么？龙王诺顿在初代种中也是佼佼者。”
　　
　　“校长这么安排，应该不会出错吧？”
　　
　　“校长？他也不是没有出过错，譬如……十年前。”男人幽幽地说。
　　
　　“十年了，不要再耿耿于怀，我们虽然惨胜，但也成功了。”
　　
　　“可所有人都死了，除了，我。”男人摇晃着啤酒瓶。
　　
　　“我们还都和以前一样看着你啊！”EVA把另一只手放在男人的肩膀上。
　　
　　几束自上而下的光同时出现在男人的前后左右，每束光中都站着一个半透明的人影，有梳着利索红短发的皮装女孩，也有戴着墨镜的冷漠男孩，也有面容僧侣般肃穆的黑衣人，也有歪着头长发漫卷的妩媚姑娘，加上EVA，一共六个人，他们都把手放在了男人的肩膀上。他们的手交叠起来，融在一起。
　　
　　男人从空虚中抽回了他的手，他原本就只虚握着空气而已。他起身外走去，肉眼看不见，但是密集如蜘蛛网的红外扫描系统关闭，摄像系统自动关闭，跳闪的红色警戒灯切为绿色，走道地面的高压电被切断，安全系统再次进入短暂的休眠状态。
　　
　　EvA默默地看着他魁梧而寂寥的背影，和十年前相比，他的腰背没有那么挺拔了。
　　
　　金属门开合，男人真的走了。虚幻光束中的女孩无声无息地落下泪来。
　　
　　女孩的泪水也滴落在金属地板上，溅起莹蓝色的、虚幻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