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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管明天了,好吗?

别管明天了,好吗? (第2/2页)

……
  
  陆雪琪缓缓坐起,目光看向鬼厉,鬼厉也没有躲闪,一般地望着她。片刻之后,他们的目光都垂了下来,那两只手,还紧紧而握在一起。
  
  不过,也只限于此了,如果继续握下去,味道就变了,就不是真情而流于恶俗了。“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句话不适合张小凡,更不适合陆雪琪,他们都是一般的坚强,一般的倔强。信仰、使命、责任、立场在他们各自的心里,比天更高,比海更阔!他们都有最纯美的、芝兰般的情怀,更有最坚贞的、金石般意志。正因为此,他们的爱才能迸发出最绚烂也最耀眼的火花,开出最芳香也最甜美的果实!
  
  现实就像一座大山般横亘在两个人之间,这远比董永和七仙女之间的银河更加难以逾越,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很快就松开了,随即:
  
  她沉默了一下,道:“是你救了我吗?”
  
  他淡淡道:“不是,是你自己命大,在石门关闭之前飞进来的。”
  
  接着,他补充道:“你不欠我什么,如果你要杀我,尽管动手好了。”
  
  眼前就是连上古魔物黑水玄蛇都垂涎三尺,让九天灵兽黄鸟为之拼死守护的无上至宝:长生仙药、天地冥石。
  
  鬼厉心头一热,伸手就抓,被阻止后,缓缓道:“我要这东西。”
  
  陆雪琪看着他的眼睛,静静道:“我不会让你得到的,除非你先杀了我。”
  
  二人面对面而站,距离不到三尺,刚才还隐约在他们之间的温暖,此刻却突然间冷下去了,换成了敌对的冰冷。
  
  这次,是现实战胜了爱情,是邪恶的欲念战胜了渴望回家的梦想,张小凡之前哀叹着:“我已经回不去了,对不对,小灰?”,这次更多的却是放不下,看不穿。然而,他们谁都没有放弃,依然在努力着、挣扎着,希望终有一日能摆脱命运的捉弄。尤其是陆雪琪,在她的生命结束之前,她的性格决定了她绝不会放弃张小凡,绝不会坐视他一步步的错下去,最终在天生魔物嗜血珠的诱惑下,彻底入魔,癫狂而亡!
  
  张小凡为了追查鱼人真相,到了南疆,陆雪琪不依不舍,也追到了南疆。
  
  天水寨,《深痕》!
  
  她终于要绝望了吧!十年的煎熬,十年的等待,十年刻骨的相思,十年无悔的期盼,换来的只是他的沉默!她纵然是铁打的人,也该有支持不住的一刻。
  
  今晚别后,他日再见,就是你死我活的仇敌。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甚至连她的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
  
  “十年以来,我痴念之余,便在后山舞剑,”她幽幽地道,“今晚,就让我舞最后一次吧!”
  
  爱到了尽头,也恨到了极处。互相伤害,彼此折磨,都只为了一个“情”字!小白补白道:“这世间情爱,真是让人断肠啊!可怜这两个人,这般出色,却像是傻瓜一般。”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是小白,为这一个缤纷绚烂的夜晚做了最后的总结:
  
  “如果那女子真的要断情绝义,那一剑早就刺下了,我看最后,她虽然用剑指着鬼厉,心中其实不知有多盼望鬼厉不顾一切就跨了过去。”
  
  “只是,若是鬼厉跨了过去,他也就不是鬼厉了……”
  
  “在他心中,终究还是有个碧瑶吧!”
  
  现实,还是现实,他最终没有能够跨过那道深痕。接着,金、木两族矛盾激化,战争开始了,战争的结果,原来还是为了她和他的战争能够顺利开场,他狂性大发,滥杀无辜,又一次伤了她本已伤痕累累的心。后来,碧瑶的还魂失败了,他绝望之余,偶遇兽神,兽神忽然问道:“如果你现在就要死了,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他想着的,仍然是那个白衣仙子,他去见她了。夜晚的风,吹在脸庞,几许缠绵,如斯温柔。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跟我走吧!”她问:“去哪里?”他答:“随便吧!天涯海角!”如果她足够聪明的话,就该知道此刻哪怕再多说一个字,也是愚蠢的。
  
  她不是不聪明,而是太聪明了,或者说是太贪婪了。她希望得到的是:一个完整的他。她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他。前一次,划下“深痕”的时候,她说:“青云门养我育我,师父更是疼我爱我教我,我无论如何不能背叛青云。”短短数日,这句话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一句“你跟我走吧”,她就把当初的誓言完全背弃了。可是,她忘不掉的是横在他心头的那个碧绿色的影子——碧瑶!犹豫了片刻,她终于还是轻轻道:“那碧瑶呢?……”
  
  有谁会相信,她问出“那碧瑶呢”这四个字的时候,是在为碧瑶着想,或者是在为张小凡着想,她唯一考虑人的只有自己,她希望得到是一个完整的他。爱情是自私的,具有完全的排他性,她又是这般优秀,这般坚贞,这般倔强的女孩子,她绝无法容忍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居然会时时想起别人——
  
  这,对她而言,是莫大的侮辱!
  
  她之所以在鬼厉因为心情激荡,不顾一切就要跨过那条“深痕”的时候,用天琊冰冷的剑尖指着他,目的只有一个:她希望他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完全因为她,心甘情愿的跨过去,而不是一时的冲动。她之所以在眼看就要梦想成真,与鬼厉双宿双飞的时候,不合时宜的说出“那碧瑶呢”这四个字,同样是因为:她希望他做出的承诺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是心甘情愿的。
  
  雪琪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他叫:—张—小—凡—,她甚至不能接受鬼厉!
  
  雪琪同样也霸道的要求张小凡心里只能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陆—雪—琪—!
  
  萧的《大结局》里,居然让碧瑶因为一个意外事件而死掉了,张小凡为之苦苦支撑了十年的梦想原来只是一出可笑的闹剧;陆雪琪确实如愿以偿的和张小凡在一起了,可惜却不是她要的那个张小凡。萧侮辱了雪琪,侮辱了这份至纯至真的仙子之爱!如果这便是结局,那么《深痕》一章就已经是结局了,《相见》一章就更是结局了!
  
  当雪琪终于还是问出那四个字时,张小凡的心骤然冷了下去。
  
  “下一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用剑吧!”说这话的时候,他只是鬼厉,不是张小凡。
  
  满山遍野的泪竹,在月光下,在这么一个凄清的夜晚里,沙沙作响……
  
  她苍白的脸庞还挂着有些僵硬的淡淡的笑容,却已经忍不住,流下滴一滴清泪!
  
  ※※※※※※※※※※※※※
  
  又是一番艰苦的长途跋涉,她的心已经被磨砺的千疮百孔!
  
  青云后山,幻月洞府。她生平第一次人前悄悄滑落了两滴珠泪,若不是此刻还有惊羽在场,她简直就想扑进他的怀中,好好痛哭一场。若不是情到深处难自禁,又怎会柔肠百转冷如霜?斩龙剑并位停止,依然席卷而来,千钧一发之际,她出剑,“呛啷”,挡住斩龙,人也挡在他的面前,面对惊羽的质问:“陆师妹,你疯了吗?”她惨笑道:“疯了啊……我许久之前,想必就已经疯了吧!”
  
  然而,诛仙剑横空出现,如一座沉重的大山般,又隔断了他们。一边是生养了她的门派,一边是难以割舍的情郎。还没有伤到他,自己却已经吐出了鲜红的血,及至真正刺伤他后,她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第一次,两个人同时伤到了对方!身上的伤口,又如何比得上心里伤口来的更加深重?第一次,惊羽显得那么多余,惊羽的形象一落千丈!他终于要丧生在诛仙剑下了,而她,也终于第一次当着所有的人,泪流满面!
  
  十万大山,镇魔古洞。这是她最幸福的一次,第一次可以和他手挽手,肩并肩,共同面对强大的敌人,共同面对即将到来的末日!然而,他们竟然活了下来,面对着冰冷的、残酷的现实,她知道他忘不掉过去的一切,她死心了,也安心了,于是,她提了最后一个要求:
  
  “别管明天了,好吗?”
  
  诛仙的第六部可以说是一无是处,但是就因为这句话,而盘活了整本书!一句话顶一万句,这话用来形容《诛六》,绝不过分!
  
  这是全书最绝望,也最伤感的一句台词。诚然,前面有太多精彩的对白,太多感动的话语了。可是与这句相比,都黯然失色!一个九天仙子,一个冷傲如极北苦寒之地万年不化的寒冰,坚强的像南疆十万大山里千年不倒的岩石般的仙子,终于被“情”字折磨到了忘却世间一切的程度,终于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低头了,她认输了,也释怀了,她承认自己也有认输的时候,事实上,在萧的安排里,雪琪从此也确实没有再找过张小凡,如果不是因为小白突然出现的话!
  
  这一刻,她已经燃烧了自己一生里全部的热情;这一刻,她也封存了自己全部的感情。从此心如止水,情似坚冰,冷月幽殿,青灯古佛,就这样过完一生。完全可以断言,如果没有意外,过了今夜的雪琪将会是另外一个水月!
  
  “别管明天了,好吗?”正式标志着陆雪琪失败了!她的爱确实挽救了张小凡,没有让他继续错下去,但在面对刻骨铭心的恨时,爱情仍然显得过于单薄了。
  
  还记得吗?雪琪在十年后刚出场的那一刻,她说:“你、回、来、吧!”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恩恩怨怨,到了这一刻,她终于改口了,她说:“别管明天了,好吗?”
  
  还记得吗?《末日》一章里,雪琪与张小凡联手,依靠爱情的力量,击退了八荒火龙的第二次攻击,却在火龙第三次攻击下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后来,还是靠了玄火鉴的神力(超越了爱情力量的大爱),这才战胜兽神的。
  
  爱情的力量很伟大,但终究不是万能的,小凡的回归路,仍然很长,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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