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年度妖怪研究报告 (第2/2页)

话外音：仇恨是魔鬼……
　　
　　三：力量与智慧的获得并不同步。请注意前面提的，人类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只是个柔弱的婴儿，虽然不通人事，但也没有能力作恶。妖怪则不然，终日里游荡于远离社会之地，化身为人拥有了力量的同时其心志与出生的婴儿并无多大区别，对人世间的游戏规则全然不通，凡事随心所欲，全凭个人喜好办事，世人对其稍有佛逆，马上兵戎相见，即成血光之灾。相对而言，狐狸这个家族往往给世人的感觉比较好，因为他们基本上都是全族共同修炼，很早就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比较理智，更通人情世故，作奸犯科者相对较少。
　　
　　至于那些个单打独斗修炼成人的妖怪，绝对是危险份子，需要密切注意其行动，譬如经常有报道说某些人因为机缘巧合拥有了特异功能，如果此类报道属实，这种人必然是处在国家的严密监控之下的，否则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在这里我不禁想起了部队上人才选拔的一个标准：学习不好是次品，身体不好是废品，思想不好是危险品。才能与品德，孰轻孰重，值得深思！
　　
　　四：欲望是万恶之源，失去理性失去控制的欲望根本就是灾难，强大的力量必然带来野心的无限膨胀。这才是真实的人性，俗话说，人心没底儿，吃了五谷想六谷，吃了龙肉想豆腐，就是这个理，人心不足蛇吞象，欲望是填不平的沟壑，妖怪既然已经修炼成人了，想法自然也和人类没多大区别，依仗自身超强的实力并不把世间的游戏规则放在眼里，人类恐惧妖怪的同时其实对它们的狂放不羁，肆意妄为也很艳羡，很难说，人类对妖怪的恐惧是不是也是对自己野心和欲望的恐惧？
　　
　　至于说诸如《新白娘子传奇》里的白素贞，这种生物能从上述四种束缚中解脱出来，其存在的可能性比人类中出现圣人的概率更低，也更加罕见，完全可以理解为真、善、美、爱的化身，是雅典娜的转世。这完全是个例，是妖怪中间的异数，并不足以证明妖怪这个群体的善良与否。
　　
　　另外，几乎所有的志怪小说都提到这样一个现象，与人类相比，妖怪似乎都有某些天生的弱点，虽然本身拥有强大的实力，但是偏偏惧怕诸如黑狗血，马桶之类污秽之物，至于符篆、太极图等对妖怪的杀伤力就更大了。其实怕什么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为什么会怕，这些东西对人类并无任何实质性的杀伤力，为什么会对与人类并无二致而且更为强大的妖怪产生那么大的伤害呢？
　　
　　这个问题仍然得从《进化论》里找到答案。众所周知，顺产的婴儿比剖腹产的婴儿更加健康，得遗传病的几率也小的多，而早产儿的情况则远较前两者更为糟糕，先天不足，身体虚弱，抵抗力差，各方面生理机能明显不足，稍有不甚，极易引发各种疾病。妖怪之所以对某些器具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是进化不完全所引起的先天性畸形，是遗传因子缺失造成的。虽然妖怪修炼成人至少得经历数千年乃至上万年时间，看起来也很长很长了，但是与人类从猿到人几百万年的进化历程相比，其实只是弹指一挥间，恰如白驹过隙。便是妖怪自己之间，高低贵贱，等级之分也是非常普遍的，通常而言，非生物比生物的进化过程更加漫长，高等生物比低等生物进化起来更为容易，前景也更加光明，譬如《西游记》里的金翅大鹏雕，因为本体无比强悍，放眼整个天下，也没几个神仙是他的对手；再比如通天河里的老鳖，这个爬行动物整整修炼了一万年，还是无法脱去原形，不是努力不够，而是先天太差。
　　
　　而人类在母体内的十个月，就已经把数百万年的进化过程浓缩在了里面，从实质上讲，妖怪苦苦修炼的数千年远非这十个月所能比较，所以按照笔者的推测，所谓妖物修炼成人乃是“逆天而行，打破天道轮回，理应遭受天谴”这种说法其实就是违背了生物的进化规律。因为先天不足，再加上后天种种不公的待遇，与人类相比，妖怪的本性更加噬血，更加凶残，这也是人类要将其赶尽杀绝的重要原因。
　　
　　早期的神魔志怪小说中，妖怪多是邪恶的化身，一直到蒲松龄他老人家的《聊斋志异》，才为各种妖怪鬼魅赋予了新的形象，或冰雪聪明，或美丽妖娆，或多情善良，或温柔可亲。聊斋的世界更像曹老笔下的大观园，只不过这些美丽的女孩子更加脱俗，更加空灵，也更加飘渺、独立，她们愿意和某个书生在一起，完全是因为欣赏对方的品性，才华，不带任何的功利思想，换句话说就是：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爱你。如果某一天，这个书生变质了，爱已经随风远去了，她会潇潇洒洒飘然而去，绝不纠缠，绝不强留，这种爱更像一个优美迷离的梦，是老先生的精神乐土。这里的狐精花妖已然是脱离了妖怪的原形，完全是真善美的化身。在这里，蒲老先生借助了妖怪的形象来表达他内心深处对丑陋的社会现状的一种无声的控诉，也表达了对美好明天的渴望。
　　
　　其实，在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着这样一个妖怪，她的名字叫做欲望：你善待她，约束她，她便是最美的芝兰，以十倍的芬芳回报于你；你放纵她，糟践她，她则化身为邪恶的罂粟，与你共舞，直至共同毁灭，万劫不复。
　　
　　中科院妖怪研究所
　　
　　见习研究员：蒙蒙
　　
　　07．9．5午